-咸-

好咸鱼啊

【狡槙】From the deep

*苦艾酒梗来自美剧《低俗怪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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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亨特先生又叫我去审问一个鸡/奸/犯。亨特先生似乎很讨厌与他们接触,仿佛这是种瘟疫,所以总是把这类事情推给我。

说实话每次我去的时候都心情复杂,我打心眼里并不认为他们有什么错,就算有,也并不至于落到被监禁甚至阉割的地步。

我审问过的大部分犯人都情绪格外激动,一遍遍地怒吼问我他们做错了什么,我却不知道怎么回答。通常他们的怒火最后会渐渐变成呜咽。有的时候我会想,这间审讯室会不会是这世界上有最多男人哭过的地方,为无可救药的爱情。

然而上周我遇见的那个人却有些不同。

他不像大多数人那样暴躁,只是安静地坐在审讯室里。他的穿着很普通,看上去并不富有,那件黑色的风衣看上去已经有些老旧,微微泛着白。当我在他面前坐下时,他朝我点了点头。我看见他的眼睛,是他这漆黑一片的身上唯一闪亮的东西,比局长夫人手上那颗蓝宝石还要亮。

我隐隐觉得他是个不平凡的人,如果没有这样的罪名,他的人生可能比我们中的大多数人都要出色顺利。虽然他的资料上只写他是大学的法语老师。

这位叫狡啮慎也的犯人真的我办案到现在见到的最冷静的了。

当我问起他的动机是什么的时候(我认为这个问题实在愚蠢,但没办法,这是必经程序。),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笑了一下。

“没有这种东西。”他说。

促使我写下这些的当然不仅是因为他的态度,给我印象更深刻的是他所说的故事,他的“犯罪经过”。

以下是我尽可能完整记下的他的原话。

“我第一次遇到他是在教堂边上的图书馆。那天我急匆匆地去找一本前天晚上被我藏在最后一排书架的法文书,当我尽量快地小跑到最后一排书架的时候,就看到有个人站在那里。

我从没在镇上见过那个人,也许这个原因所以我第一眼注意到的并不是他手里正拿着我想要的书,我第一眼注意到的是他的头发,银白色的,很少见的银白色,在昏暗的图书馆里看着像伦敦的天。我应该第二眼就注意到那本书,可我没想到我第二眼注意到的居然是他的眼睛,比书脊上的烫金还要漂亮的那种金色。

直到第三眼我才看到他手里拿着我想要的书。

这时候他也注意到了我,挑了挑眉问我有什么事吗,我说我想要借他手里的书。那个人沉思一会儿,然后朝我扬了扬手,问我要不要一起看。我觉得我应该拒绝的,看书是一个人的事情,更何况是和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家伙。但我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没想到我们相处得很默契,总能在同一时间读完一页,有时他还会和我聊几句。

他坐在我右边,翻页都是他来。我注意到他的手指很修长,白得惊人。他身上还有一种很淡的香水味,我不知道那是哪一种。

那本书很薄,我们两个人法语也都不错,所以读起来很快。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我竟然有种意犹未尽的遗憾感——并不是因为书本的内容,更多的是因为和他一起读书的时间过得这么快。让人难以置信地很放松。

在我拿着书还回去之前我问他叫什么,他说他叫槙岛圣护。

我还没来得及问更多,教堂里下午五点的钟声就响了,这是图书馆关门的时间。当我还完书回来,他早就已经不知去向了。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我们大学新来的美术实习老师。

我去他的画室看过他,那时候他在给学生上课。似乎是在教抽象派还是别的什么。他背对着门,所以我能看见他画布上的东西。

我说不清,背景是深蓝色的,中间用黑色的颜料抹了一大片,我总觉得像个人影,长得很像我的人影。但在那时看来,这样的想法未免太过可笑,我们只见过一次。

等他上完课以后我邀请他一起去喝一杯,他同意了,没有问为什么。

我还有点担心他会问其原因,我自己都不清楚。可能是觉得这样的相遇有一种说不清的宿命感,也可能单纯地只是因为他很特别,有银白色的头发。我不知道,也无所谓。

那是一次很愉快的交谈,我发现他是个很博学的人,是真的很特别,不因为头发或者眼睛。他的思想让他看上去特别,以及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迷人气质。

我们聊了很多,尼采、 柏拉图,或者是西默农的小说,什么都聊。

如果可以,和他就这么彻夜聊下去也真的很不错。

后来我们开始频繁地交往,多数是去他家。离学校近,而且他不喜欢酒馆。

他说他很少喝酒,更喜欢红茶。我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那天晚上的啤酒他似乎一口都没动,我倒是喝完了。

他家有很多书,多得惊人,珍贵的孤本放在有玻璃门的柜子里,普通的就叠在地上,高高的好几摞。地上还有各种各样的手稿,是他翻译的文章或者画的草稿,画架也有不少都堆房子的各处。墙上挂满了他收藏的或者自己画的作品。

奇怪的是他家东西这么多,却并没让人觉得乱。他那一片白色的影子在由书本围成的过道里穿梭时轻盈得像在玫瑰丛里。

他也有很孩子气的一面,每次我下课比他晚他都要给他带甜点。舒芙蕾,红丝绒,黑森林,什么都喜欢,但是最好不要重复。不然他会不高兴。

我之前说他很少喝酒,确实,我们在一起那么久只有一次是他主动提出请我喝酒,是因为他的一个学生送了他一套喝苦艾酒的工具。

在我看来太麻烦了,不如喝啤酒来得痛快。

一个长得像台灯一样的银制容器上部镶着玻璃,里面用来放冰水。中部的开关一打开冰水就会一滴滴落到架在杯口的勺子上,把上面的方糖融化,让它再滴进酒里。那酒还是剔透的绿色,像魔鬼的眼睛。

我是很不理解为什么不直接把方糖放酒里再用冰水兑一兑,他说这复杂的步骤也是组成苦艾酒迷人味道的一部分。

我知道他根本就是在瞎扯。

那晚我等这杯酒等了好久,槙岛中途还打开了他家的留声机,说要营造点气氛。

我一直以为那是个摆设。

说实话苦艾酒的味道也没什么特别的,有点烈,还有点茴香味,其他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与众不同喝。他当时翘着腿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促狭地说那是因为我的味蕾已经被太普通的酒毁了。我没回答他,可能是那一秒我根本就没在注意他说的话。因为他说完之后又喝了起来,我看到他的喉结上下滚动,还有微微张开的嘴唇。

那晚我犯了三个错误,一是一口喝完苦艾酒,二是没有阻止槙岛开他那台留声机。

槙岛见我一直盯着他,就放下酒杯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我不知道是因为我的主观意识还是事实确实如此,我总觉得他那一刻的眼神有种别有用心的天真。

我想也没想酒扔了酒杯起身去吻他,我第一次碰到他的嘴唇,第一次碰到别人的嘴唇。很柔软,还有苦艾酒的茴香味。他也没拒绝,张嘴回应了我。

接着我犯了第三个错误,我没有及时地退开。

第二天我们俩醒来的时候,我们正赤/裸着躺在他地上那一堆稿纸上,身上还抹着乱七八糟的颜料。他笑,我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们的关系并没有特别大的改变,只不过是偶尔会接吻做/爱。

我们都读过会饮篇,也都懂我们两个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槙岛不是那种会被主流思想干扰的人,他没有在害怕什么,我也没有。

后来我有问过他我在他画室看到的那幅画到底画的是什么,他说是我。

可我们只见过一次,我说。

槙岛只是笑,他合上手里的书坐到了我身边,把两条腿搭在我腿上,撑着头好整以暇地看着我说,在我们遇见之前我梦见过你好几次了。

你就坐在一片黑暗里看着我,也不说话。

这双蓝眼睛,他捏住我下巴突然凑近,我可绝对不会认错。

我不知如何回答,所以我吻了他。

再之后?

他学校里有别的老师发现我们在一起的事。

也许是槙岛平时对他们不能算是友善,他们联合起来趁着放学没人把他拖进巷子里打了一顿。槙岛身手很不错的,但他们人太多了,而且还带着枪。

等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胸口中了一枪躺在那里,流了一地的血,早就没呼吸了。

我最后一次吻了他,用他的画布把他的尸体裹了起来,埋在后山的麦田里,和他玻璃柜子里的书以及那幅画一起。”

其实狡啮还有没说的,在埋了他的恋人之后他用左轮手枪枪杀了那几位老师。

他全程也没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辩解,所以法院审判得很快。

就在昨天,他在广场上被处以了绞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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